- 1 05 -中国传媒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研究生选题报告 (本表附在选题报告审核表后) 院、系:传播研究院 姓 名:于淑婧 学 号: 179410050302026 专 业:传播学 研究方向:政治传播 导师姓名:荆学民 拟定学位论文题目:自媒体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新秩序及转型研究 选题报告应包括以下方面: 1 、选题依据 2 、创新性 3 、选题难度和可行性 4 、研究工作方案 5 、科研工作时间安排 6 、预期成果 一、选题依据和研究意义 塞缪尔·亨廷顿认为, “首要的问题不是自由,而是建立一个合法的公共秩序,人当然 可以有秩序而无自由, 但不能有自由而无秩序” 。 秩序对人类社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然而, 在这个传播无处不在、政治亦无处不在的时代,传播技术的发展和普及正在与其他各种错 综复杂的因素一同加大着全球政治秩序、传播秩序的危机。自媒体作为传播技术发展的前 沿媒体形式,成为学界和业界共同关注的对象。早在 2003 年,最先提出“自媒体”概念的 学者吉尔默就在《哥伦比亚新闻评论》上发表了题为“自媒体时代的到来”的文章。全球 的政治与传播确确实实地进入到了自媒体时代。在自媒体时代,原有的信息环境、传播方 式、社会关系、政治秩序等都在面临重构。旧的秩序正在被打破,新的秩序虽初露头角, 但还远远未被建立起来。这使“不确定性” 、 “不可靠性”和“易变性”成为这个时代的显 著底色。 放眼全球视野,立足本土问题。中国政治传播同样面临着越趋复杂的信息传播环境和 政治格局。全球政治秩序、传播秩序和政治传播动态演变的大环境对中国政治传播产生着 直接间接的影响,后者本身也处于国内外社会政治双重转型的“变革”时期,正如中国领 导人所指出的, “当前,我国处于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两者同步交织、相互激荡” 。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原有的政治传播面临着秩序层面的挑战 和困境,在自媒体时代,如何使政治传播回归本位、有序运行,进而增加政治的确定性、 提高传播的有效性成为中国政治发展进程中必须迈过的门槛;与此同时,自媒体的普及综 合各种社会、经济、政治因素,也在促使来自各方的政治传播行动者重新建构着新的政治 传播秩序;此外,中国在世界之中地位的崛起,西方政治面临的问题也正在加大着中国建 构本土哲学社会科学理论的自信和必要性,政治传播秩序的现状如何、未来又将如何发展 等问题,与中国政治发展战略、重新反思中国政治学的基础理论和经典命题、建构本土化 社会科学理论等学术难题密切相关。在自媒体时代,中国政治传播的经验和理论的现状和 未来可谓挑战与机遇并存。这一事实,在现实层面是一个政治传播秩序解构和建构的共进 过程,是一个旧秩序中存在失序,失序中又显露新秩序特征的过程;在理论层面则是寻找 政治传播理论创新路径与提高本土政治传播理论全球传播力和适应力的过程。因而迫切需 要放眼全球视野、立足本土问题、置身自媒体时代,在融合政治、传播、秩序三个概念下, 研究政治传播秩序的理论和现实问题。然而,纵观政治传播研究,有关政治传播、有关政 治秩序、传播秩序的研究不乏成果,但对相关理论的讨论和系统研究则付之阙如。这意味 着,如何全面理解和正确看待自媒体时代中国政治传播秩序所面临的困境,准确把握自媒 体时代中国政治传播新秩序,从而综合传播因素和政治因素合理谋划自媒体时代中国政治 2 传播新秩序的风格和特征,积极在理论和学术层面参与到基于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中国政 治传播新秩序的建构和转型之中,既是一个重大的理论问题,也是一个紧迫的现实议题。 本研究在考察中国政治传播时运用了一个新的概念: “政治传播秩序” ,这一概念是本 研究结合“政治与传播同一”的学科“融合视界” ,在融合政治、传播、秩序三个因素的基 础上,理论化而得的概念。 “一个新词的发明不会创造一个新观念。一个新词的形成只是对 一个新的、特别的、与现存科学客体无任何本质上的相似的研究客体的结晶。 ” “政治传播 秩序”并不是要创造一个新的观念。其目的在于在理论层面,从政治传播这一新的视角观 照秩序问题,从秩序层面将政治传播与更深层次的政治秩序和传播秩序问题联系在一起; 从现实层面,将实践经验中政治传播的失序问题和无序问题融合化为一个统一的理论问题 ——“政治传播秩序” ;在规范层面,意味着扎根和追求民主的政治传播秩序,在自媒体时 代致力于结合新技术和政治的更新促进更多公民通过加入政治沟通的过程实现相互对话、 理解、包容和共识,进而在人类社会生活的不确定性中寻找和形成确定性。对这一词的使 用有利于划定本文研究的范围、明确研究的重点,为本研究的经验问题寻找理论层面整合 的可能、增加整合的意义,为本研究所指涉的现实问题提供规范视角。 本研究将在对“政治传播秩序”进行理论解析的基础上,从一般意义上和全球范围内 考察自媒体对政治传播秩序的冲击,并在此环境下考察自媒体时代中国政治传播秩序的现 状及其面临的挑战和困境,最后结合自媒体的传播特点、中国特色的民主理念及中国的政 治传播经验现实,尝试阐发和展望自媒体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新秩序,并着力思考由现有 的政治传播秩序转型为新秩序的路径和机制。具体来看,本研究所涉及的这一问题,诱因 于复杂的时代背景、扎根于深厚的理论基础,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和理论意义。 (一)时代背景和现实意义 在自媒体时代,全球的政治秩序和传播秩序都或多或少的面临着自媒体等新技术带来 的冲击和重构,伴随着自媒体形成的新的传播主体的崛起,互联网将全球各个地区和国家 贯穿连接,全球政治的不确定因素加大,中国也越来越受到全球政治传播局势的影响。 首先,自媒体时代,中国政治传播面临的全球政治和传播环境更为复杂。根据数据显 示,截至 2018 年年底,全球互联网用户已达 43 亿人次,约占全球人口 57%,全球超过一 半人口进入到了互联网世界。这无疑冲击着全球每个国家和地区的政治传播格局。随之而 来的新现象、新问题,不仅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存在于中国政治传播中,也在全球政治 传播中呈现出共性, 使自媒体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所面临的国际政治和传播环境更为复杂。 (1)自媒体等传播技术的发展和运用使政治面临着政治表达的级数增长,其激活了政治参 与,驱动着民主化,掀起了如“政治浪潮”般此起彼伏、又充满不确定的民众意见,而现 有的政治制度却难以有效缓解这种新的政治问题,这给现代政治制度和政治系统的运行带 来了巨大的冲击和挑战。亨廷顿的政治秩序稳定性的公式(政治参与 / 政治制度化 = 政治不 稳定)表明,当政治参与的速度超过政治制度化的水平时,政治将面临秩序危机和不稳定。 对政治进行系统分析的学者戴维•伊斯顿也指出,当政治系统的输出无法满足输入的要求 时,政治系统也将面临压力。各方面的实证研究都表明,互联网的使用促进了线上线下的 政治参与和政治输入。这种促进无疑给政治制度化提出了挑战,给政治系统带来了巨大压 力。 (2)观念的多元与极化被激活也更显化与强化,这加剧了社会的异质性,意见的极化 与对立降低了对话的可能,原有的共识正在受到挑战、新的共识更加难以达成。新媒体技 术虽然促进了民众意见的表达,伴随而来的“过滤气泡” ,加强着“回应室效应” ;人工智 3 能、大数据、算法等新技术所创造的政治信息的“私人订制”更是将个人限制于“信息茧 房”中;这些加剧了民众意见的日益多元、极化、分裂甚至对立;公共领域越趋“媒体化” “破碎” “不和谐”甚至“断裂” 。因而,政治传播学者布鲁姆勒大声告诫我们正在面临“公 民交流的危机” 。 (3)互联网的更新换代与普及使用形成了新的信息和媒体环境,有学者将 之总结为“高选择性的媒体环境”和“信息富裕的环境” ,这给传播秩序带来了极大冲击。 新媒体带来了“信源革命” ,使普通民众得以“赋权” ,对原有的组织结构进行了重塑,形 成了建立在弱关系之上的“弱组织” ,从本质上“改变了社会的互动模式” ,改变了人与人 之间的关系。 ( 4 )从全球范围来看,学者伯内特和恩特曼在世纪之初提出的对政治传播秩 序的忧虑似乎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为加剧。他们指出: “也许这个星球上不断增长的人 对人或点对点通信能力的巨大讽刺之处在于,他们的潜力没有被系统地用于协调,集体审 议和决策。没有证据表明人类信息的嘈杂交换是通过平等的公民获取或解决政治分歧的机 制来寻求政治秩序。许多政府似乎也难以在选举之外创建新的沟通渠道,将各种审议与公 众重大决策联系起来。 ”目前来看,政治传播面临着全球化与逆全球化趋势的并行,现代化 与后现代的转向交织。启蒙时代以来“崇尚精确、科学和理性”的政治遗产面临冲击和挑 战,政治的“不确定性”与“不靠谱性”日益突出。政治传播正在形成两个“独立的思想 和逻辑体系” ,其中“支持感情、信仰,拒绝真相和科学”的逻辑日益突出;新媒体和新技 术促进了政治领袖与民众的直接接触,通过调动情绪或感情,操纵和控制民众的意见变得 越来越容易。民粹主义、假新闻、后真相所体现出的“情绪性”和“表演性” ,正是源于自 上而下和自下而上政治传播的合谋。 ( 5 )自媒体不仅参与到社会、经济、政治的变革过程 中,还重塑着政治传播新的运行方式,其带来冲击的同时也倒逼着政治传播方式进行优化 和转型,同时也从技术层面提供了某种重塑人们政治沟通方式的想象。现在很多国家已经 开始采取行动,尝试借助新的媒体技术手段更新政治传播方式。分众化传播、精准传播, 以用户为中心等等成为政治传播的新理念。不仅如此,新技术还增加了人们对未来政治传 播以及民主政治的想象。 “网络民主” 、 “电子民主”等概念纷纷被提出。然而,正如英国学 者 C ·贝莱曼指出的: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政府来说,由网络而引发的主要问题不是探讨网 络技术能否推动民主, 而在于现存的政治制度能否找到一种同信息通讯技术联系的新形式, 借以更新它的合法性,并在新的民主政治中适得其所。 ”中国的传播学者黄旦也指出: “变 互联网这一最大变量为最大增量,是对当代执政党人的重大考量。 ”从中国案例研究自媒体 时代的政治传播秩序问题无疑有助于回应上述全球政治和传播面临的秩序问题。 其次,中国政治传播秩序不仅处于国际政治和传播双重的、多层面的变革之中,其国 内的政治传播也处于转型时期,未来的中国政治传播囊括多样想象的秩序构建和无法预见 的重构挑战。 (1)中国的政治传播正面临着重新反思政治基础和政治进程方向变动的关键 时期。以西方自由民主作为预设的秩序在民粹主义与亨廷顿及福山笔下强调的“政治衰败” 中显得不再那么有吸引力,中国国际影响力的提高及哲学社会科学本土化的自觉提高着中 国建构新秩序模范的自信。中西秩序之争已成为必须思考的话题。那么,这种黑格尔笔下 的“为获得认可的斗争”是零和( zero sum ) ,还是正和( positive sum )?这样的现实问题 摆在面前,意味着如何从理论层面理解政治传播秩序、从现实层面思考中国政治传播秩序 的现实问题,将是观察中国政治现状和政治进程的重要视角。 (2)国内的传播环境日益复 杂。中国互联网行业蓬勃发展,互联网人口不断增长。 CCNIC 于 2019 年 2 月 28 日发布的 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截止到 2018 年 12 月中国互联网用户数达到 8.29 亿。以互联网为代表 的数字技术正在加速与经济社会各领域深度融合,成为促进我国经济社会转型、构建国家 4 竞争新优势的重要推动力。中国的互联网政治现象更是每年都在发展与更新,如 2008 年被 称为“网络舆论监督年” ,2009 年被称为“网民问政年” ,2010 年则是“微博元年” ,2011 年公民通过互联网高调宣布参选人大代表等,这些都显示了互联网提供的新的传播方式对 中国政治的影响。近年来中国频繁的网络政治事件从侧面显示出中国社会政治传播环境的 不确定性增加。孙志刚事件、PX 事件、雷洋事件等公共事件的爆发和处理无不与互联网密 切相关。这些事件是公共表达、公共话语、公共讨论等与决策之间互动联系的一个缩影。 这为研究政治传播的日常过程提供了很多的经验材料。 (3)转型期的中国政治与政治传播 关系更为紧密。中国的政治传播可以说一直服务于中国的政治发展, “政治统摄传播”在中 国的政治传播语境下尤为突出。中国政治在经历了革命、改革、建设之后,进入了改革的 深水区。2013 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推进国家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目标, 十九大报告指出, “中国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 “协商民主是实现党的领导的重要方式, 是我 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 。 而中国政治的未来方向在很大程度上将决定 中国政治传播的秩序特点,后者也将反过来影响中国的国家治理能力和民主化进程。因为 “治理与政治传播无论是在理论或实践层面都密切相关,政治传播是治理活动得以运行的 基石,规范运行的政治传播有助于从整体上驱动治理体系的优化” 。因而,研究自媒体时代 的政治传播秩序,并集合自媒体的传播因素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构中国政治 传播的新秩序,对于中国的国家治理和民主政治尤为关键。正如政治学者俞可平指出的: 政治沟通与民主治理息息相关,推进政治沟通的现代化,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是推动民 主政治的进步,推进国家治理的现代化。要特别申明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协商民主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对人类政治文明的重大贡献。建立在这一民主政治基石上的中国政治传 播新秩序,对于进一步巩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凝聚整个社会的政治共识,激活 整个社会的政治热情,对于向全世界传播中国特色政治文明,均具有重大的作用和意义。 因而,以新的中国经验现实为考察对象,对自媒体时代的基于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中国政 治传播新秩序予以考察和研究,并在此基础上,对中国特色政治传播的战略转型予以探索, 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向前推进极具现实意义。因而,研究政治传播秩序问题对 推动中国政治传播发展,从政治传播层面助力中国政治和传播的转型具有实践指导价值。 最后,中国政治传播处于全球政治传播本身发生巨大变革的环境中。西方政治传播实 践往往被学界区分为三个阶段,主要以 20 世纪 60 年代、90 年代为界,学界将之称为政治 传播的“三代” “三个阶段” ;或被区分为“前现代” “现代” “后现代”的政治传播;也有 学者将政治传播分为 “报纸为王时代” “广播黄金时代” “总统电视黄金时代” “分众传播时 代”四段不同的政治传播。自 2008 年开始,全球政治传播的运作几乎都经历了颠覆性的变 革。进入自媒体时代,政治传播更是发生了“系统性的” 、 “持久的” 、乃至于“根本性的变 化” ,政治传播原有运行的规则和逻辑被改变,有学者将此时的政治传播概括为“媒介富余 环境中的政治传播” ,也有学者认为政治传播已经从“第三时代”步入了“第四时代” 。根 据 2017 年国际传播协会年会政治传播分支报告显示, 政治传播实践领域出现了许多新问题 与新现象,这些新问题和新现象与政治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之间互为因果,相互促进。具体 包括:政治不信任、相对主义、犬儒主义等现象凸显;政党政治乱象横生,极端政治普遍 流行,多元文化主义陷入困境,社会分裂危机加剧,国家极化趋势明显;离心多样化趋势 进一步发展,政治传播环境趋于极化、碎片化,身份政治影响增强;反精英的大众化趋势、 民粹主义趋势出现;后真相、假新闻等肆虐;政治信息供应下降、新闻质量下降、政治知 识不平等更为加剧等等。这意味着政治传播中的经典问题和经典理论在新的传播和信息环 5 境下需要经验证据的重新评估。总之,一种新的政治传播模式及其特征逐渐浮出水面,这些 新特征既有对现代政治传播特征的进一步发展,亦有对其的反叛与颠覆。在新的历史阶段, 新特征与旧特征,尤其是第三阶段的特征相互交织,第一阶段的特征甚至出现某种程度的 回归,这都加剧了当前政治传播环境的复杂性。在这样的环境下,中国政治传播受到政治 传播转型大趋势的影响,呈现出与全球政治传播实践变迁模式中类似的阶段划分,国内学 者将其总结为“三阶段说” ,即政治宣传阶段、政治传播(狭义)阶段、政治传播新拓展阶 段。但同时,中国政治传播实践也不断凸显出其自身的独特特点和本土化特色。综上来看, 以上全球政治传播的更新换代,对于中国政治传播来说,既是一种挑战,亦是融入新秩序 建构过程的机遇。研究自媒体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秩序有利于为推进全球政治传播的学术 进步提供中国案例和中国经验。 (二)理论依据和学术价值 研究自媒体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秩序的问题不仅基于复杂的时代背景,有着重要的现 实意义,这一问题还建立在一系列的理论和理念之上,具备一定的学术价值。具体来看, 自媒体时代的政治传播秩序这一问题有四方面的理论基础、依据和价值。 一人类社会生活对秩序的依赖使政治具有寻找和维护秩序的本质需求,而现代政治发 展的民主化表明,现代政治秩序的合法建构方式是有规则的、非暴力的。对于秩序的关注, 来源于人们对混乱无序和社会动荡的担忧。要是没有秩序和稳定,人类生活会陷入像霍布 斯所说的,恐惧的、相互掠夺、相互侵害的“自然状态” 。作为一种政治原则,秩序是与个 人安全相联系的。它既包括身体安全,即不用担忧被恐吓又能免于暴力侵犯;也包括心理 安全,即只有在有条不紊与熟悉的环境中才能形成的舒适感和稳定感。基于上述理由,秩 序获得了政治理论家们几乎是无条件的赞成,至少可以说,还没有一个人有心为“无序” 辩护。可以说,人类社会对秩序有着天然的追求,而政治则是人类社会维护秩序的特有机 制。因而,政治本质的内涵着建构和维持秩序的职能。正如政治哲学家所指出的:政治的 根本目的,是以实现社会生活“协调”的名义或形式,建构一个能够为大多数人接受的社 会制度和秩序。从人类政治秩序变迁的历史来看,民主可谓目前为止政治秩序最优或称之 为“最不坏”的制度形式,其在原则、价值和信念层面几乎获得了一致的同意和赞许。而 民主政治首要的便是在现代社会处理矛盾、冲突、维护秩序的一种政治方式。著名的民主 理论家达尔曾列举了民主相对于非民主形式的十大优势,其中首要的便是“避免暴政” 。研 究现代政治秩序起源的著名学者福山,也将“民主”列在其为政治秩序开出的菜单中的重 要位置。不仅如此,阿尔都塞相对于“镇压性质的国家机器”提出了“意识形态的国家机 器” ,葛兰西提出了“文化领导权”的概念。这些概念从本质上表明,政治民主化和文明化 的现实使现代政治丢弃了暴力的统治手段,而采用有规则的话语、说服、文化、软性的等 非暴力的统治方式。这意味着现代政治最为关键的本质追求是非暴力、文明地解决冲突与 对立、形成规则和秩序。而民主政治则进一步规定了现代政治秩序生产的手段必须是民主 的,即基于同意、基于共识、基于协商的。对于政治传播来说,这一方面意味着一种有序 的政治传播是现代政治秩序的应有之义,政治传播在某种层面上应是政治得以有序运行的 保障机制,另一方面也表明,政治传播秩序本身需要受到民主的规范并实现与民主的相互 促进。对于中国来说,协商民主是中国民主的重要理念,中国政治将其作为推进和完善中 国民主的广泛性、多层次和制度化发展的重要战略途径,中国正处于这种创造性民主的发 展阶段。因而,考察建立在社会主义协商民主这一基石上的中国政治传播秩序特点,并结 6 合自媒体等传播因素思考自媒体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新秩序,对于构建一种自媒体时代人 类政治传播新的秩序、新的形态和新的模式,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 二传播对秩序的调节和生产作用。纵观传播研究的思想史,“传播生成社会”构成了 贯穿其中的一条思想渊源和理论轴心。 “传播生成社会”意味着传播本身的秩序对于广义层 面的社会的有序运行十分关键。实际上,从传播对社会建构与政治秩序建构的关键作用来 看,学者们很早就注意到在产生和调节社会冲突以及实现社会秩序或无序中的传播问题, 意识到传播秩序本身对于政治稳定与秩序的重要作用。 媒介环境学派的鼻祖伊尼斯也认为, 社会秩序结构依赖于在特定历史时段所拥有的媒体技术以及由这一技术所决定的传播的时 间或空间偏向。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多伊奇在《政府的神经:政府的神经:政治沟通与控 制的模式》一书中将政治系统中的传播看作是政治的全部,并将其形象的比喻为“政府的 神经” ;阿尔蒙德尽管不同意将政治传播看作是政治的全部,而仅仅是将其看作是政治在体 系层面的某一功能,但他也不否认传播在政治中的重要作用,并曾在《发展中地区的政治》 一书中将政治传播比作政治系统中的“毛细血管” 。比较近期的政治传播学者丹·尼谋为政 治传播所下的“最早的定义”更是指出:政治传播是“关注产生和调节社会冲突以及实现 社会秩序(或无序)的沟通” 。不仅如此,在新的传播和信息环境下,政治传播越来越参与 到政治秩序的建构和维持中来。诚然,政治秩序与政治传播在现实中是相互嵌入的,在逻 辑上是互为因果的。政治传播往往在一定的有序或无序的政治系统中运行,并反过来作用 于政治系统本身的有序和无序。然而在新媒体、全媒体的环境下,后者的角色日益突出。 自媒体和社交媒体等新媒体促使“社会互动方式”发生巨变,政治越趋“媒介化” ,媒体与 政治也越来越相互依赖,二者甚至被学者们定义为“共生”关系。原有限定于政治家和媒 体机构的政治传播,突破限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政治系统的“神经”和“毛细血管” ,深 入到社会的各个角落。在此环境下,不管是政治的传播还是传播中的政治,都浓缩着政治 秩序的运行属性,并一定程度内反过来成为后者的自变量,政治传播本身的形态及有序运 行也越来越成为形成和调节政治秩序的关键因素。在政治与社会日益媒介化的时代,政治 传播本身是否存在秩序已经在社会、政治秩序建构与维持中扮演重要角色,成为后者的引 擎。而对于看重稳定和发展的中国来说,思考政治传播秩序问题更是具有重要的现实和理 论意义。因此,思考政治传播秩序成为思考中国政治稳定、政治秩序和政治发展不可忽视 的研究维度。 这对中国意味着, 通过思考政治传播秩序问题推进中国政治发展理论转向 “动 态稳定”取向至关重要。 三政治传播的自主性。所谓自主性,是指行为主体按自己意愿行事的动机、能力或特 性。阿尔蒙德十分看重政治系统中沟通体系的自主性程度,认为一个自主的沟通结构,就 是一个在社会中既不受自主领导人的左右,也不受特殊利益者控制的交流结构。政治传播 的自主性无疑会受到其本身性质特点及其环境的影响。 有的政治传播系统具有较大自主性, 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较强、能够对环境产生较大反作用,有些政治传播系统具有较小的自主 性,在适应性和反作用方面较弱。而这些政治传播系统所形成的运行秩序自然也就不同。 然而,政治传播的自主性意味着尽管政治传播系统是政治共同体内的一个子系统,但其一 旦形成一定的规律运行就将反过来制约和影响政治共同体内政治系统的运行。因而有学者 直接指出, “政治沟通的健全与否及其沟通能力的强弱直接关系到政治生活的民主化程度, 关系到政治生活的运行是否健全,关系到决策的科学化和社会的安定团结。 ”因而,研究政 治传播秩序是政治民主化和文明化的必然,是关注政治秩序和社会秩序以及政治传播理论 本身发展等问题不可忽视的重要方面。 7 四媒介环境学派对媒介的重视提供了从自媒体这一媒介出发考察政治传播秩序的理论 依据。媒介环境学派的代表人物麦克卢汉和波兹曼均指出,媒介是复杂的讯息系统,一旦 社会的主导传播媒介发生变化,符号系统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媒介构成了一个感知- 符号环境。我们身处媒介符号结构之中,并参与到媒介中达到交流的目的,进而构建和影 响着我们与他人、与世界的关系。早先的代表人物伊尼斯则指出,不同媒介有其不同的技 术和文化“偏向” ,会产生不同的传播形态和方式,从而规制了其内容的组织和呈现,规定 了接收和体验的方式,重组了人们之间以及与现实的关系。这些均强调了媒介对于社会信 息符号环境、社会关系、社会结构的影响。 媒介环境学派按照媒介技术将媒介发展史分为四个时代:口语时代、文字时代、印刷 术时代、电子媒介时代。自媒体的发展无疑是电子媒介时代的延续,但与以往的电子传播 媒体,如电报、广播等不同,自媒体所基于是互联网技术,互联网不是一种流派,不是一 种媒介,而是一种由各种设施、平台、消息流和使用模式构成的极其多样化的组合,查德 威克所提出的“混合媒体系统”概念正是对此的理论提炼。互联网本身不仅仅担当政治传 播的中介,也构成了一个政治信息交流互动的新平台和新空间。因而,有学者指出,互联 网在政治传播中的角色已经从作为传统媒体的“附加体” ,转变为更广泛的政治传播中的重 要组成部分。这意味着作为最新发展阶段的自媒体时代的政治传播秩序必然不同于前互联 网时代的政治传播秩序。 此外,需要解释的是,媒介环境学派往往与“技术决定论”相挂钩。因而,其理论也 往往被贴上“技术决定论”的标签,但实际上,其并不主张从“技术决定论”的角度解析 媒介对于文化、社会的影响,而是主张将“软决定论”和“硬决定论”看作是一个连续体, 并在二者之间采用“文化/技术共生论”的路径看待媒介的作用。研究网络社会的卡斯特曾 指出, “技术决定论”的困境在于问错了问题,因为技术就是社会,而且若无技术工具,社 会也无法被了解或再现。虽然技术就其本身而言,并未决定历史演变与社会变迁,技术(或 缺少技术)却体现了社会自我转化的能力,以及社会在总是充满冲突的过程里决定运用其 技术潜能的方式。因而,技术与社会的互动借助网络化逻辑的扩散改变了社会、经济、政 治的方方面面,建构着新的社会形态。对此,查德威克进一步提出: “政治背景中的政治化 的技术” ,中和技术决定论与社会决定论的观点,认为互联网具有技术的天生政治性,但是 它的政治性是政治环境所决定的。因而,尽管本文汲取媒介环境学派的理论资源,但本研 究没有将问题直接命名为“自媒体对政治传播秩序的影响” ,也没有直接研究“网络上的政 治传播秩序” ,而是将政治传播置于自媒体时代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自媒体环境”中,这正 是本研究在厘清技术和社会之间的辩证关系之后,汲取媒介环境学派的理念时,所基于的 媒介哲学基点。在此基点上,说本研究是致力于研究自媒体对政治传播秩序的影响,不如 说是研究人们运用自媒体是如何进行政治传播,并产生了怎样的政治传播秩序的。正如传 播学者卡茨面对贝雷尔森发出的“传播研究看来将要死亡”的感慨所指出的:正在死亡的 是大众传播的说服研究领域,而研究人们用媒介做了什么,是解救媒介研究的另一条康庄 大道。 从以上分析可见,自媒体时代,中国政治传播处于更为复杂、充满不确定性和不稳定 性的大环境中,这迫使我们越来越需要使政治传播保持一定的秩序,以便有效并有序的将 尽可能多的人纳入政治沟通的轨道,或使那些多元相互冲突的意见之间形成相互的理解乃 至达成共识,从而促进政治的不确定性向确定性的转变,从政治传播方向促进政治秩序得 以重新建构。而这无疑不是仅仅依赖自媒体等新技术这一传播条件所能单独达到的,而是 8 需要结合传播和政治的因素,一起塑造新的政治传播秩序,以便解决自媒体时代的政治传 播问题,为政治秩序的优化提供一种可能。上文的理论依据也从理论和逻辑层面论证了这 一话题的可能性和必要性。然而,这一问题的解决还需要建立在对这些问题的理解和解答 上:如何理解自媒体时代的政治传播?如何理解政治传播秩序这一理论问题?如何理解中 国政治传播? (三)研究综述与概念解析 本文的研究问题所根植的“理论基点”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人类传播技术 发展到自媒体时代的传播秩序研究;第二,人类政治文明进步到如今的政治秩序变迁研究; 第三,政治秩序与传播秩序交织耦合的政治传播秩序研究;第四,中国政治传播的现状及 其存在的问题与遇到的挑战研究;第五,基于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中国政治传播形态转型 研究。纵观国内外理论学术界关于这些方面的研究有以下成果和特点。 1.自媒体时代的传播与政治传播研究 自媒体的英文对应于“ We media ” 。自媒体一词首先出现于 2002 年丹•吉尔默对其“新 闻媒体 3.0 ”概念的定义中, “ 1.0 ”指传统媒体或旧媒体( old media ) , “ 2.0 ”指新媒体( new media ) , “ 3.0 ”指自媒体( we media ) 。而对自媒体的定义则可以追溯到由美国新闻学会媒 体中心在 2003 年 7 月发布的由谢恩· 鲍曼和克里斯· 威利斯两位联合提出的 《我们即媒体: 受众如何塑造新闻和信息的未来》研究报告,尽管这一报告运用了“自媒体”一词,但文 中并没有对自媒体概念进行定义,其涵义则存在于由任该研究中心的联合主任戴尔·帕斯 金为这份报告撰写的序言中,他指出 We Media 这份报告是为了理解“普通大众如何通过在 全球范围实现知识连接的数字科技而获得赋权,从而能够以其自身的真相,提供并分享自 己的新闻” 。 “ We Media ”还有几个同义词,最频繁的就是 “participatory media” (参与性媒 体) , “citizen journalism” (公民新闻) 、 “collaborative media” (协同媒体)等等。 但对于自媒体与何种媒体相对这一问题,研究者却存在分歧。比如,有学者认为,自 媒体实际上是“大众传播”发展的新阶段,其作为大众传播效果落地的新表现,仍然属于 大众传播阶段;有研究认为它是与 1.0 —传统媒体或说旧媒体( old media )和 2.0 —人们通 常所说的新媒体( new media )或者叫跨媒体来做出区分而提出的;有的学者则根据参与、 使用主体的不同,以及所代表的观点的不同,将“自媒体”与为政府与他人而言论的“他 媒体”或中立的“平台媒体”相对应。研究发现,自媒体这一概念尽管来源于英语世界, 但在英语语境中对其的研究则较为冷清,在国内的关注度则居高不下。但,与国外将自媒 体指向“参与式新闻” 、 “公共新闻” 、 “公民新闻” 、 “媒体的民主化” 、 “草根新闻”等不同, 国内的“自媒体”话语则呈现出与之脱钩,而与“商业主义”挂钩的话语型构特点。而这 无疑破坏和忽视了“自媒体”本身所体现的公共性、参与性、公民性的一面。从概念来看, 目前国内的学界和业界并没有对“自媒体”形成明确的概念界定。 本研究并不计划给自媒体以明确定义,而是选择在更为原始和规范的层面上使用“自 媒体”这一概念,以保持这一概念本身所内涵的规范价值和意义。具体来看,本研究在以 下几个方面使用“自媒体”这个概念:自媒体不是某一类媒体,也不是某一种形态的媒体, 而是某种公众更加充分地、平等地参与公共生活的模式,其指向的是理性、平等、公平、 公正的公共生活;其以博客、微博、微信、论坛 /BBS 等网络社区为载体;其相对于商业和 官方等媒体主体,以普通的公民为传播主体;以一种非强制、非营利性、自主、自发的方 式进行传播;其兼具“个人性”的媒介特征,和“公共性”的社会效应特征。 9 那么,如何理解“自媒体时代”呢?其无疑是一个合成概念,由“自媒体”这一媒体 特征和代表着时间和空间的“时代”这一概念组成。 “时代”原本属于一个从经济、政治、 文化等整体性特征来提炼和描述历史时期的哲学范畴。本研究使用“时代”一词,并不是 说要泾渭分明的将互联网时代划分为自媒体时代和前自媒体时代,而是强调了基于互联网 的新媒体技术,特别是自媒体这一媒体形式出现的重要意义,以及其对经济、政治、文化 的重要作用。正如保罗·莱文森所指出的, “媒介是区分不同社会形态的标志,每一种新媒 介的产生和应用,宣告我们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中国政治传播秩序这一问题将被置于由各 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环境下予以考察。自媒体和“时代”二者的结合无疑从时间、空间、传 播特点层面界定了本文的研究重点和问题取向。 借助知网和谷歌学术对相关文献进行分析发现,国内第一篇与“自媒体”有关的文献 出现于 2006 年,是张雷、娄成武的《 “政治博客”的发展现状及其未来趋势》一文。截止 到 2019 年 1 月 1 日,有关自媒体与传播或政治的研究文献已有 300 余篇,运用统计技术得 出表 1 和表 2 的统计结果。这些图表基本展现了中国学者对自媒与政治、传播相关话题的 研究状貌。从研究时间来看,国内对自媒体政治传播的研究起点是 2006 年,而只到 2012 年才开始有更多学者关注这一问题。学科分布主要以新闻传播学为主。主题主要涉及自媒 体环境,自媒体的新媒体性质,自媒体的技术平台(如,微博、微信、移动互联网等) ,自 媒体的传播方式,自媒体的影响(如,谣言、突发事件) ,以及应对自媒体传播的策略和对 策(如主流意识形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 。 表 1 关于自媒体研究的发文统计趋势 表 2 自媒体研究的子话题文献统计 具体来看,自媒体对政治传播的影响属于互联网对政治行为影响的研究范畴。目前, 10 这方面的研究路径有三种:一是技术决定主义;二是社会决定论;三是政治背景中的政治 化的技术。具体到自媒体对政治传播的影响,有学者从态度角度将其分为乐观论、怀疑论 和悲观论三种类型。 尽管路径与态度不同,这部分研究仍有共同之处——认为政治传播的新特点主要来源 于自媒体对于政治传播的转型,研究方法着重偏向运用“新” “旧”比较的方法,研究视角 侧重于从媒介的角度来思考自媒体对政治传播的影响问题。具体来看,这些研究的观点主 要体现在几个方面:一自媒体改变了受众原有的政治传播角色。正如保罗·莱文森所说的: 网络传播改变了受众的被动地位,能够“积极地驾驭媒介,发号施令,创造内容” ,自媒体 改变了受众在政治传播中的原有角色。具体而言,相关研究可以分为: ( 1 ) “角色说” :自 媒体时代,原有受众的角色发生了改变。受众从消费者( consumers ) ,变成了“产消合一 者” ( pro-sumers ) , 也即消费者和生产者的混合体; 从受众 ( Audience ) 变为了 “用户” ( user ) ; “原先的受众摇身一变成了传播者,他们从原来被动参与政治,变为了主动参与政治;自 媒体将传统媒体时代数量有限的、潜在的信源及沉默的受众变成了积极的、无限量的传播 主体。从政治信息的阅读接受式的反馈者,变为了政治信息的播发评论式的创作者。 ”有学 者用信息“ DIY ”形容互联网对受众的这种影响。 ( 2 ) “赋权说” :郑永年等从“权力”的 角度认为原有的普通民众在技术的协助下被“技术赋权” 。有研究将这种权力称之为“微观 权力” 。自媒体带来了控制权的再分配,形成了“媒体的民主化” ( a democratization of media ) 。也有研究认为自媒体时代,公民媒介权力得以扩张,但这一变化并未改变原有谋 介权力格局,即政治、经济力量仍然在谋介权力结构中占据主导地位。也有学者体现出对 自媒体权力维度的审慎,认为网络使权力间的杠杆向受众权力倾斜,新权力关系为民主政 治提供了个人表达和公共探讨的平台,然而, “公共领域并不等同于民主,协商和对话并不 一定能带来更好的决策。众生喧哗的乌托邦梦境里隐含着受众权力的极权倾向。 ” ( 3 ) “参 与说” :谢恩·鲍曼与克里斯·威利斯则采用“参与式新闻”这一术语描述自媒体时代公民 的传播参与行为。所谓参与式新闻是指,公民或公民群体在收集,报告,分析和传播新闻 和信息过程中发挥积极作用的行为。这种参与的目的是提供民主所需的独立,可靠,准确, 广泛和相关的信息。国内学者也从“围观” 、 “发声”等角度研究自媒体对普通民众参与可 能的提高。 二自媒体时代政治传播的传播特点。 ( 1 )传播模式:谢恩·鲍曼和克里斯·威利斯从 新闻传播的角度比较分析了传统媒体时代和自媒体时代的信息传播模式,指出自媒体时代 “自下而上( Bottom-up ) ” 、 “互播式( intercast ) ”的信息传播模式,改变了过去“自上而下 ( Top-down ) ” 、 “广播式的 (broadcast) ” 、 “传 - 推” ( transmit-push )式的信息传播模式。从传 播向互播转变,这是自媒体时代的显著特征。自媒体改变了传统媒体“庙堂式” “教堂式” 的单向传播,将传媒场域变为众声争鸣的“江湖”和“集市” 。 “自媒体”开创的信源革命, 开启了媒介的“民众化转向” ,带来了“传播个人主义”的崛起,形成了去中心化的多向度 传播。也有学者总结认为,自媒体时代的传播模式由原有的“点对面”的大众传播变为了 一种“个人门户 + 人际媒介”的传播模式。 ( 2 )传播关系:自媒体集大众传播、人际传播的 特性于一体,实现了传者与受者身份合一,传播者与受传者的身份可以随时互换。 ( 3 )传 播效果:传播主体平民化、个性化;传播内容多样化、碎片化;传播速度极快、交互性强; 传播手段门槛低、操作简单;传播途径圈子化、扩散化。自媒体具有时空压缩功能,在信 息传播的影响上具有增殖力。 三自媒体对政治传播的塑造及其影响。 ( 1 )政治传播的自媒体时代的到来。早在 2003 11 年,吉尔默就在《哥伦比亚新闻评论》上发表题为“自媒体时代的到来”的文章。本研究 所使用的“自媒体时代” ,主要指将对中国政治传播的研究是置于自媒体这一在时间和空间 意义上的。实际上,有研究者已做出判断:政治传播的自媒体时代已经到来。 ( 2 )自媒体 对政治传播的塑造。研究认为,在网络环境下,政治信息传播模式显示出与以往“线性单 向传播模式”不同的表现方式,它是一种在电子空间领域产生的双向互动式传播,并认为 这形成了网络时代的政治传播新范式——网络问政。也有学者总结了网络政治沟通(传播) 的四大特征,沟通过程方面交互性颠覆传统传受关系、沟通空间方面超时空带来“脱域化” 挑战;沟通主体方面开放性集合构成观点的多元市场;传播权力格局方面去中心化与再中 心化的同步演化。有学者认为包括自媒体在内的新媒体作为政治沟通新平台有效协调了政 府与公众之间的距离。自媒体削弱并分享了传统“喉舌媒体”的媒介权力,拉近了精英与 平民、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的距离,近似地实现着传播平等;降低了“横向传播”与“网 络结社”的成本,为公民的集体行动提供了更多的现实可能。自媒体拆除了民意与“官意” 之间的围墙,为决策层知晓民意提供了平台,也为政府高层监督基层政府提供了民意参考。 由于有了“自媒体” ,民意与“官意” 、民意与民意以及“官意”与“官意”之间的沟通都 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传播失灵现象大为减少。自媒介的发展,使得网络等公共空间内涵 得以丰富、外延得以扩大,网络公共空间结构方式出现了完善化转型,构建出一种更趋近 自为和理想的公共空间。以上研究主要趋向于从正面解读自媒体的政治传播效果,其肯定 了自媒体对政治传播运行的积极作用,将自媒体看做是政治传播的推进器,认为其为政治 传播提供了新的传播媒介,使草根一族获得了政治传播的话语权,使双向互动的政治传播 模式得到极大发挥。除此之外,与这一乐观态度相对,近期的相关的研究开始更加偏重关 注( 3 )自媒体的政治传播负面效应。如,自媒体带来了政治流言泛滥、政治传播者的权威 受到挑战、政治传播的监管难度加大等问题。其带来的高选择性媒体带来的新政治信息环 境对政治信息的需求和供给产生了影响,出现了政治信息供应下降、新闻质量下降、媒体 集中度增加、分裂和两极分化加剧、相对主义增加、政治知识不平等加剧、政治信任下降 等问题;这使我们进入了完全不同于过去那种“具有广泛包容性和完善功能的公共领域” 的政治时代,其所有的是一个“破碎的公共领域” ,使政治事件的不可预测性增加,使政治 传播从上世纪 90 年代互联网逐渐普及时就已出现的危机更为加深、恶化:媒体的富裕及对 观众注意力的争夺正在破坏新闻的质量;新闻工作者更易被精明的政治家操纵;交流的丰 富并没有优化反而恶化了政府、企业、公众及其它社会力量之间的关系,政治陷入“新的 泥沼” ;公共话语变得更为“粗俗” ,破坏了作为民主基础的话语习惯和话语机制。 总之,学界对于自媒体这一问题的研究成果十分丰富。伴随着自媒体的发展和应用, 学者们对其不断带来的政治、政治传播效应渐趋跟进,认识也更为全面、客观。然而这些 研究均比较笼统与分散,很难用一个中心的论题来进行良好的组织,也缺乏一个系统性的 理论将各方面有逻辑地、有机地整合起来。同时趋向于就事论事,难免欠缺从部分到整体 相联系的思维自觉。导致无法将自媒体与政治传播的整体相融合,因而研究在系统性、理 论性方面大打折扣。 2.政治传播理论与多学科视角下的秩序研究 政治传播是政治与传播两个概念的结合,也是二者理论的结合。对于二者的关系,学 者彭芸将其分为四种关系(如图 1 所示) 。其中第一种认为,政治传播研究的是传播中的政 治问题,属于政治的问题一定也是传播的问题,反之则不然;第二种则强调政治传播研究 考察的是政治中的传播的问题,这意味着政治的问题并不能完全被从传播层面得以解读; 12 第三种则认为政治传播是研究政治与传播交叉的问题;第四种指出,政治与传播的是两个 独立但相互作用的系统,政治传播是研究二者之间的互动关系。然而,对于第一种情况, 传播中的政治,显然没有考虑到政治的非传播性;对于第二种政治中的传播则没有考虑到 传播的私人性;对于第三种情况,政治与传播的交叉,显然没有考虑到二者之间独立性之 间的仍然具有着联系;第四种情况则没有考虑到政治与传播的相互依赖的可能。那么,发 展到自媒体时代,应该基于何种政治与传播的关系之上认识政治传播呢?这需要通过梳理 政治传播理论的发展逻辑,来做出分析和判断。 图 1 政治与传播之间的关系 (1)政治传播理论的发展与变迁 政治传播的学者布鲁姆勒曾说过,有关政治传播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 对修辞的探讨。近代意义上的政治传播主要起源于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学者对这一领域的关 注。这个领域并不是一个以解释方式为特征的学科,而是一个由它所解释的现象引导的研 究。它是一个在理论公式、研究问题和探究方法方面极为多样化的领域,超越了各个学科 的界限。二战之后,社会科学界发生了行为主义革命。在自然科学中的理论开始被运用于 社会科学研究中,对于政治学和传播学亦是如此。这体现在政治传播理论发展上,则是学 者们开始将“三论”运用于分析人类的政治生活。所谓“三论” ,即为信息论、控制论和系 统论。控制论假定, “一个系统的控制主要在于这个系统内部。一个系统自身的行为结果提 供了新的信息,系统就凭借这个新的信息修正它自己随后的行为。 ”控制论为传播研究提供 了“反馈”这一重要概念。信息论为传播学提供了“信息”这一中心概念。系统论的基本 思想是把研究和处理的对象看作一个整体系统来对待。系统论的主要任务就是以系统为对 象,强调一个整体中的各个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从本质上说明其结构、功能、行为和动 态,以把握系统整体,达到最优的目标。所以系统论往往和结构功能主义一起使用。 在实际学术研究中,学者们往往将“三论”综合在一起使用。这样的方法论在传播学 界最早可以归宿到 1948 年拉斯韦尔的《社会传播的结构和功能》一书。其中,他将人类社 会看作是一个有机系统,认为传播的目的就是要实现人类社会与外部环境之间平衡,并提 出了对后来传播学和政治传播研究奠基性的 5W 传播模型。最早运用“三论”研究政治传播 问题的当属多伊奇。他的著作《政府的神经:政治沟通与控制的模式》一书认为政治传播 对于政治系统犹如人体的神经,政府的有效统治和管理有赖于有效的决策和控制,有效的 13 决策和控制则有赖于有效的信息沟通,即迅速、全面、准确地接收和处理相关信息。伊斯 顿也是运用“三论”研究政治传播的著名学者,他在其“政治系统分析三部曲” : 《政治系 统:政治学现状研究》(1953)、 《政治分析的结构》(1965)、 《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1965) 中系统阐述其政治系统的思想。伊斯顿将政治生活理解为政治行为的系统,政治系统是一 个处于变化环境中的开放系统,其目的是能够在环境中持续下去。伊斯顿建立了政治系统 的“输入-输出”模式,并认为为了能够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政治系统需要保持 输入-输出的平衡。这就要求“当局”关注环境,关注反馈,应对压力,使输出与输入相匹 配,维护系统的平衡与稳定。阿尔蒙德在《比较政治学:体系、过程和政策》 (1966)中对 多伊奇的观点进行了批判,也对伊斯顿的理论进行了补充和完善。他不认为只有沟通活动 才是理解其他政治功能的因素。 ”阿尔蒙德认为,虽然“沟通功能的实施并不包括所有其他 政治功能,但却构成了这些功能得以实施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前提” 。阿尔蒙德将整体政治体 系看作是一个由政治结构和文化组成的体系,其所发挥的功能可以分为三个层面:体系层 面,过程层面、政策层面。体系层面包括政治社会化、政治录用和政治交流(也就是政治 传播) 。 过程层面包括利益表达、 利益综合、 决策; 政策层面则相当于伊斯顿的理论中的 “输 出” 。显然,在阿尔蒙德看来,政治传播仅仅是政治体系在体系层面的一个功能。阿尔蒙德 的政治沟通分析是从结构-功能主义出发的,并且深受当时政治学界系统分析思想的影响。 综上来看,建立在“三论”基础之上的政治传播研究主要研究的是政治中的传播问题,这 时的学者基本是政治学的学者。 这时的政治传播研究主要基于一种对政治传播的广义理解。 到了 20 世纪 60 、 70 年代,围绕大众传媒政治传播研究逐步取代政治传播的“三论” 研究范式,标志是 1973 年,国际传播学会创立了“政治传播”分会,并于 1974 创办了专 业学术刊物《政治传播》 。随后,1975 年,查菲的《政治传播研究:问题和方法》首次阐 述了政治传播的基本理论框架、研究领域、问题及主要方法,并将“政治选举”确立为政 治传播研究的中心。1981 年,尼谋和桑德斯在《政治传播手册》中详细分析了政治传播研 究产生的理论渊源,它们分别是语言分析理论、态度转变研究、投票研究、政治与大众媒 介的关系研究、功能与制度研究、传媒技术的理论研究、竞选技术风格研究、宣传分析理 论等。事实上,到 20 世纪 80 年代,围绕大众传媒政治传播研究已经几乎完全占据了政治 传播研究领域。从理论派别来看,这一阶段主要形成了三大学派:主流学派以政治选举为 主要研究内容,将政治传播理解为政治竞选中说服选民的政治传播活动,强调大众传媒对 选民投票结果的影响;批判学派反对政治传播研究注重政治竞选和说服选民,批判媒介和 权力的共生关系,强调大众传媒的社会责任;中程学派以制度的政治和文化的政治为研究 重点,以中程的立场强调大众传媒在政治家、政治系统和公众之间发挥政治沟通的功能, 尤其强调大众传媒与政治系统的关系。这一时期,学者们主要关注的是传播中的政治问题, 政治与传播的相互作用,传播与政治交叉处的政治传播问题等。这时的学者基本是传播学 的学者,或者专门研究政治传播的政治传播学者。此时的政治传播研究视角属于一种狭义 视角,其“狭”的体现或者是从政治方面将政治传播框定于竞选政治之内,或者从传播角 度将政治传播的中介限定为大众媒介。可以说,这时的研究有两个显著特点:一是围绕大 众传媒;二是围绕政治竞选。这种狭义的界定主要内生于西方基于大众传播及竞选民主而 逐渐形成的政治传播实践,这种特殊性无疑弱化了其解释力。 历史证明,传播手段的变化对政治传播方式会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互联网的出现和 发展,极大地冲击了传统政治传播模式,改变着传统政治传播实践,挑战了传统政治传播 理论。20 世纪 90 年代,与网络相关的政治研究开始出现。最初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讨论互 14 联网对政治的影响,并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观点。乐观主义者认为,网络有利于促进自由和 平等,使直接政治参与成为可能,将把人类带入电子民主的新时代;悲观主义者则认为, 网络将为行政官僚和政治精英所掌控,以左右公众的情绪,社会分化和信息不对称将进一 步加剧。其实,这种争论一直持续到现在仍没有定论。但不管是乐观派还是悲观派,都不 否认互联网对政治、对传播、对政治传播的影响。到目前为止,与互联网政治传播相关的 研究领域非常广泛、主题非常丰富,路径也是囊括了我们所熟悉的定量和定性等实证研究 方式,以及规范研究路径。阿肯·冯、霍莱·吉尔曼和詹妮弗·斯卡巴特在《互联网+政治 的六种模型》一文中建构了一个程式化的模型,认为信息技术推动了公共领域的壮大,催 生了数字化的自组织团体,推动了数字直接民主,促进了基于真相的宣传,增强了选民动 员的效果,以及提供了众包社会监测的新手段。可以说,互联网的运用几乎改变了政治系 统运行过程中的各个方面以及各个方面之间的关系和联系。 可见,随着传播技术和政治本身的发展,传播在政治化,政治也在媒介化,因而很难 再将政治与传播看作是两个独立的系统, 现在的政治传播研究已经不再局限于政治的传播, 传播的政治问题了。特别是在自媒体时代,我们已经很难再用这种单一的目光和逻辑去看 待政治传播的现象。政治与传播不仅仅出现了很大范围的交叉,二者也越来越相互融合、 相互依赖、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如下图 2 所示) 。当然,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二者交叉 的范围,以及在二者相互作用中,传播和政治所扮演的角色是不同的。因而,近些年来, 中国的学术界开始提出从政治与传播“同一” 、传播学与政治学学科“视界融合”来看待政 治传播的问题。本文认为,考察自媒体时代的政治传播秩序应该建立在这样的政治与传播 关系认知基础之上。然而,正如上文关于自媒体时代的政治传播和中国政治传播的研究综 述可知, 目前相关的政治传播研究存在碎片化的趋势, 阿肯· 冯、 霍莱·吉尔曼、 詹妮弗· 斯 卡巴特的研究可以说是对系统化认识和整合互联网时代政治传播研究的一种尝试,但还远 远不够。因而,本文主张从更为系统的视角理解自媒体时代的政治传播秩序问题。下文将 更为详细的论述这一点。 图 2 自媒体时代的政治与传播关系 (2)秩序研究的多学科视域 正如上文所说,秩序是人类社会政治生活的必需品。秩序本身是与无序相对的,秩序 指的就是有序、有秩序。在日常语言中,秩序指的是规范而有条不紊的格局。在社会生活 中,秩序描述的是规范、稳定而可预见的行为模式,相反,社会无序则意味着混乱、随意 而暴烈的行为,就其本性而言,它不稳定、变动不居。从秩序的概念来看,学者们对秩序 的定义非常丰富。按照《辞海》的解释, “秩,常也;秩序,常度也,指人或事物所在的位 置,含有整齐守规则之意。 ”从法理学角度来看,美国法学家博登海默认为, “秩序”意指 在自然进程和社会进程中都存在着某种程序的一致性、连续性和确定性。社会学家马克 传 播 政 治 15 斯·韦伯则认为:如果并且只要社会行为平均地或近似地以可以表述的“准则”为指南, 我们便把社会关系的意向内容称为“秩序” 。韦伯关注的主要问题是秩序的有效性。国内有 学者将“秩序”理解为事物基本矛盾运动“规律”或“趋势”的体现,将秩序视为“道” 或“道”的开显与呈现。哈耶克对秩序的界说是“一种事务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各种 各样的要素之间的关系极为紧密, 以致于我们可以根据对整体中某个特殊部分要素的认识, 去形成对其余部分的正确预期,或者至少是有机会被证明为正确的预期。 ” 综合来看,秩序这一概念较为抽象,是一个跨学科和多学科的问题。这些定义基本都 从事物位置、规律,连续、有规则等来界定秩序,界定的视角既强调秩序静态方面的特点, 也注重从动态的维度说明何为秩序。 本研究也从静态和动态维度界定秩序。 本研究中的 “秩 序”指的是事物的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事物构成要素的属性及时空位置具有确定性 和稳定性,构成要素动态运行具有次序性和连续性。 就“政治传播秩序”而言,目前还没有发现有学者直接用这个词。但是有关于“政治 秩序”的理论,也有一些研究会使用“传播秩序”这个概念。 具体来看,关于“政治秩序”的研究可谓源远流长。主要涉及到何种政治秩序是好的 以及如何建构政治秩序的问题。从柏拉图的“正义”的哲学王秩序、孔孟以“仁”为核心 的礼制,到洛克、孟德斯鸠以自由为最高价值的分权秩序、法家的“法”制,再到卢梭以 公意为基础的人民主权、中国的民本秩序,古往今来的政治思想家都在规范层面思考什么 样的秩序是好的。而对于如何建构秩序,早期政治学者们主要从自然状态出发,思考如何 从自然社会走向有秩序的文明社会。对此,存在着不同的秩序观,导致了人们不同的秩序 建构路径,一个极端是无政府主义者,他们指出,秩序是经由个人和群体的自愿与自发行 为“自下而上”地形成的,秩序同自然和谐、均衡和平稳相关联。比如,托克维尔通过对 美国民主的考察,提出了构造政治秩序的一种传统,即依靠结社和自下而上来实现人民的 统治而非君主的统治。哈耶克也相对于“人造秩序”提出了“自生自发的秩序” ,认为“人 造秩序”是一种“建构的秩序” , “旨在建构一种乌托邦” 。他主张一种“自生自发秩序” , 并认为, “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握指导社会行动的全部知识, 从而也就需要一种并不依赖于个 别人士判断的、能够协调种种个别努力的非人格机制( the impersonal mechanism ) 。 ” “自生 自发秩序是在那些追求自己的目的的个人之间自发自生的” ,它是“人之行动而非人之设计 的结果,亦即无数个人独立的决策和行动的非意图的结果” 。与这种秩序建构方式相对的另 一个极端是传统保守主义者。他们认为,秩序同控制、法纪和服从等概念密不可分。比如 霍布斯。他在其著作《利维坦》一书中强调,为了走出自然状态,可以通过签订契约实现 权利相互转让,而为了保证契约本身的执行,就需要依靠作为国家主权的利维坦。只有绝 对政府才是维持秩序的唯一手段。在这个意义上,秩序代表着某种社会控制形式,它在某 种程度上是“自上而下”强加的,并且认为,社会秩序之所以不得不强加,是因为它不会 自然地生成。霍布斯的主权理论构成了政治秩序中“权力逻辑” ,又被称为统治秩序。 从现代意义上对“政治秩序”的研究走出了以“自然状态”为出发点的逻辑脉络,开 展转向行为主义和制度主义的路径。对政治秩序问题进行研究的学者中,最广为人知的当 数亨廷顿和福山。关于政治秩序,亨廷顿认为其取决于政府对公民政治需求的满足程度, 或者说,取决于国家的政治制度与社会的经济发展之间的相关关系。当社会动员和政治参 与的速度偏高,政治组织化和制度化的速度偏低,其结果只能是政治不稳定和无秩序。他 所说的政治秩序主要指国家政治在生活的一致性、整体性、合法性、组织性、高效性、科 层性,其核心特征是国家的政治稳定。福山的政治秩序理论则侧重国家、法治和负责任的 16 政府三者之间的稳定平衡。实际上二者均强调政治秩序源于国家与社会之间关系的平衡。 二者的理论既思考了如何建构政治秩序这一问题, 也从规范层面提出了好的政治秩序方案。 近些年来,中国的一些学者也开始关注理论层面的政治秩序问题,如有学者按照第一条路 径,将政治秩序划分为“组织化秩序” 、 “协商性秩序” 、 “制度型秩序” 。也有学者综合认为 当代西方哲学界提出了三种建构政治秩序的方案:卡尔·施米特的“主权决断论” ,主张以 政治领域统领其他领域,以政治决断确保民主制度的同质性,从而抑制多元化对政治统一 体的侵蚀;约翰·罗尔斯的“重叠共识论” ,主张在理性多元论的基础上通过制度设计实现 重叠共识,以正义理念统辖政治秩序,从而促成“多元”与“一元”的调和;尚塔尔·墨 菲的“多元竞争论” ,主张通过政治共同体内部的紧张和冲突来实现民主价值,借助多元抗 争实现均衡、妥协基础上的政治共识。关于政治秩序的研究成果颇为丰富,但遗憾的是, 这些研究还未专门讨论传播及传播技术与政治秩序之间的关系。 从传播学来看,传播学关注秩序的问题较晚,正如政治传播学者丹尼·谋所指出的, 尽管从亚里士多德开始,人们就开始关注公共话语、协商等对城邦政治维持的作用,对传 播产生和调节社会冲突以及实现社会秩序和/或无序的关注则是相对近期的事情。 针对传播 秩序的研究视角可分为:一、传播时空视角:基于伊尼斯的“媒介偏向”理论及马克思恩 格斯的 “传播时空观” , 从新媒介改变了传播的时空考察传播秩序, 认为网络媒介的即时性、 连接性使传播超越了地域和时间限制,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时空自由。这种新的媒介时空 从受众、物理时空、群众交往甚至“新媒介城市”等方面对传播秩序产生了极大影响。二、 传播方式方面:从自媒体将传统媒体的自上而下、广播式的、传-推式“传播”转变为自下 而上“互播”的传播方式来观照传播秩序问题。具体包括:传者方面传统媒体让位于自媒 体;传播内容生产“用户化” ;传播媒介趋向融合,媒介秩序发生重构,媒介话语权变迁与 秩序重建等。三、国际传播秩序或全球传播秩序视角:这部分的研究在“传播秩序”研究 中占据较大比例,主要侧重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如何借助新媒体重构国际传播新秩序, 涉及新闻传播、地缘政治、文化帝国主义等方面的内容。四、置于互联网时代,关于传播 与秩序研究的主要集中于传播失序、无序、新秩序等问题,主要偏向于第二条路径。如,1) 关注互联网对传播本身带来的影响,如“技术赋权”、政治传播形式“跨平台”的新特点, 公共领域的“媒体化”等方面。2)关注互联网时代带来的新政治信息环境和高选择性媒体 环境,及其对政治信息的需求和供给产生的影响。3)从总体上思考互联网对政治传播产生 的冲击。关于传播秩序的研究成果为本研究奠定了基础,但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一方面 研究在运用“传播秩序”一词时偏向于将“传播秩序”当作一个不证自明的概念直接进行 使用,缺乏对传播秩序本身内部的运行及外部演变逻辑的深入关注。另一方面,这些研究 多着力于新媒介带来的集中于“传播”方面的变化,很少涉及对变化背后的动因及其变化 所带来的社会、政治效应。 总之,目前关于政治传播和秩序的理论研究呈现出四方面的特点和问题: (1)从总体 来看,有关秩序的研究可分为三条路径:一何为秩序,考察秩序的类型和运行;二秩序如 何变迁和建构,也即思考秩序从无序到有序,或从有序到无序的问题。三从规范层面思考 什么样的秩序是好的。这三条路径无疑为对“政治传播秩序”进行理论探索提供了路径和 方向。 (2)虽然政治学界和传播学界,针对独立的“政治秩序”或自媒体时代的“传播秩 序” ,分别从政治学和传播学的学科角度有所研究,相关研究成果为本研究奠定了基础。但 鲜有从“政治与传播同一” 、政治学与传播学“视界融合”或学科融合的大布局大视野,对 “政治传播秩序”的关注。 (3)目前的研究虽然涉及到政治传播和秩序,但是还缺乏将二 17 者综合起来的研究自觉,也缺乏将政治传播与秩序问题相勾连的理论路径,这凸显了本研 究从理论层面探索政治传播秩序的内涵的理论价值和学术意义。 (4)研究呈现出碎片化 ( fragmentation ) ;也即,缺乏将政治、传播、秩序三者融合在一起的系统性研究。尽管, 这种碎片化是政治传播多学科的一个健康指向,但是也将存在导致研究孤立、无法对话的 可能。可以说,过去的研究还未能完全为本研究所涉及到“政治传播秩序”问题提供一个 较为系统的、有逻辑的、能够尽可能融合政治学、传播学的理论框架。这就需要本研究在 结合、延伸前人研究的理论成果以上,尝试寻找合适的路径对“政治传播秩序”进行解释, 以期为进一步的研究找到理论基点。 (3)政治系统论和结构-功能主义视角下的政治传播秩序 解析“政治传播秩序”这一概念需要从理论上理解何为政治传播、何为秩序,然而, 正如上文所分析的,这两个概念,前者作为一个舶来品,由于中西方政治制度的差异及理 论的跨文化传播导致其本身在中国大陆存在争议和合法性证成的质疑。后者因其抽象性, 很难在现实中寻得一般性的经验对象,因而也难以将经验对象演绎为秩序的具化表达。二 者在经验现实方面横跨政治、传播、社会等问题,在理论方面涉及哲学、政治学、传播学、 社会学等领域,这使得本研究存在潜在问题域宏大、边界模糊甚至无法划定的研究挑战。 这无疑构成了本研究的难度、加大了研究者的困惑。然而,实际上,回归到政治传播研究 的理论起点,政治传播的政治系统分析和结构功能主义的路径对理解政治传播秩序大有帮 助。因为,一方面这两条路径的结合本身与秩序这一概念在静态和动态维度的内涵相契合, 另一方面其也有利于将政治传播的概念实现在抽象与具体之间的贯穿和连接。需要说明的 是,对于政治传播这一概念的界定,上文已经从学界针对这个问题所基于的政治与传播的 关系、政治传播理论的发展两个视角作出解释,并指出了,本文将采用政治与传播“同一” 的学科“视域融合”来理解政治传播。这一视角立足于哲学的高度深入政治传播的本质, 然而这种视角较为抽象,当尝试将政治传播的研究层次下沉又同时使这种思想得以贯穿与 延续时,操作性方面的问题便凸显出来。因而,本文对于政治传播的研究,主张将政治与 传播相“同一”的学科“融合视界”与以“三论”为基础所形成的这一经典理论分析工具 相结合。既强调政治与传播的相互依赖和相互影响,从本质属性上把握政治传播,又尽可 能汲取“三论”系统、丰富的理论体系之分析优势。因而,本文将借助融合了“三论”的 政治系统分析和结构功能主义的路径解析本文所使用的“政治传播秩序”这一概念的基本 意指。 具体来看,政治系统分析和结构功能主义为理解和解析政治传播秩序这一概念提供三 方面的资源和启示: 首先,政治系统论为理解和解析政治传播秩序提供了整体的、动态的维度。正如上文 所说,戴维·伊斯顿、多伊奇、阿尔蒙德等政治学学者很早就从系统论视角解析了人类的 政治生活,将政治的本质定位于“自动导向于目标达成的协调活动” ,其本质在于信息的获 取、处理、存储、利用。他们将政治生活看做一个开放和适应性的行为系统,将政治系统 的运行分为输入、转换、输出、反馈四个环节。政治传播学者布鲁姆勒和格瑞维奇也很早 主张从广义的角度和政治系统论视角理解政治传播,并在 1977 年明确提出了“政治传播系 统” 这一概念。 这里的 “系统是指各部分之间的某种相互依存以及体系同环境之间的界限。 ” 政治传播“借鉴系统这组输入-输出关系的概念,将其组成元素绑定在相互依赖的网络中, 这种模型具有理论和实证效用” ,而政治系统视角的运用将丰富政治传播研究。总体上,在 布鲁姆勒和格瑞维奇来看,试图将政治传播现象置于系统框架中可以带来三方面好处:首 18 先,它以更广泛的分析视角将各种证据联系了起来。其次,避免过分强调政治传播系统的 任何一个要素。第三,这一系统可以衡量和比较宏观层面的系统因素,有助于促进跨国调 查。他们进一步解释认为, “政治传播系统”的概念可以被看作是“试图在不抛弃任何更明 确界定的探究线的情况下对该领域的分散状态作出反应。 ”无独有偶,政治传播学者艾瑟和 芬奇也主张运用阿尔蒙德提出的系统论中的“输入-输出”模型,认为“它为政治学和传播 学提供了一个基本概念,可以应用于不同的政治系统,并有助于弥合两个学科之间的差 距......该模型也有利于将微观层面上的经验材料整合到政治传播系统的宏观文本中。 ” 在“政治传播系统”这一理念下理解“政治传播”和“政治传播秩序”首先意味着, 可以把政治传播看作是在一个政治共同体内,政治信息围绕政治系统传播运行的子系统。 这一子系统贯穿于政治系统的整体运行之中,其运行也可以分为输入、转换、输出、反馈 四个环节。但与政治系统的输入-输出不同,其内容并不包括税收、人力等物质性或实体性 的资源,而是涉及到本研究被称之为“政治信息”的符号、话语、仪式等非物质性的事物, 因而,其输入、转换、输出、反馈的内容是政治信息。政治系统论的研究者还指出,政治 系统的目标是“设法在稳定和变化的世界上持续下去” ,为此政治系统需要实现输入-输出 平衡。从本质来看,这意味着,贯穿于政治系统之中的政治传播只有满足政治信息的输入、 转换、输出、反馈四个环节协调、连续的运行才能维持和保障政治系统的稳定与持续。而 这正是从秩序层面对政治传播的规范。 其次,结构-功能主义为理解政治传播秩序提供了静态维度和连接部分与整体的路径。 “结构主义”可以追溯到 20 世纪初语言学中的索绪尔。作为一种方法,结构主义与“功能” 的结合始于社会学家帕森斯。他认为结构与功能有必然的联系。结构主义并非将结构看做 是静态的、割裂的,结构与整体存在着有机的联系,因而其也发挥着特定的功能。这种分 析方式在宏大叙事和微观经验方面寻得一种“中层理论”建构的可能路径。正如列维·斯 特劳斯指出的:结构是插在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一个图式系统。借助此,物质和形式成 为既具经验性又有可理解性的存在。当然,对于结构-功能主义的批判有很多,但正如反结 构-功能主义的过程学派的先锋之一 F. G.贝利所指出的: “没有静止的结构分析留下的那 些固定点,我们就没有办法描写正在发生的变化。 ”本研究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使用结构-功 能主义从理论层面解析政治传播秩序。 政治传播学者布鲁姆勒和格瑞维奇十分强调政治系统中的结构和功能, 并主张从结构- 功能主义来系统的理解政治传播的危机根源。布鲁姆勒指出,这一路径“将政治传播本身 视为一种制度,将政治和媒体力量交织在一起,并预测其自身特有的影响,制约因素和问 题。 ”结构-功能主义试图把结构和功能联系起来进行系统分析,其核心是研究政治传播的 各种实际功能以及履行这些功能的结构。这种方法的一个基本假设是,政治传播过程的主 要特征可能被视为形成一个系统,使得其中一个组成部分的变化与其他组成部分的行为变 化相关联。 对于这一方法,阿普特认为其分析步骤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要求划分体系内部单 位的边界;第二阶段专注于意义的问题;第三阶段则是从经验中推导出结论。对传播内部 进行结构-功能的划分, 实际上传播学四大奠基人之一的美国政治学学者拉斯韦尔很早就从 社会传播层面对此进行了研究。他最早提出的传播的“5W”模式指出传播存在“谁( Who ) →说什么( Says What )→通过什么渠道( In Which Channel )→对谁( To whom )→取得什么效 果( With what effects )”五个要素。显然,这五个要素在传播中分别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并 且其功能不能随意改变,位置不能任意置换。这一模式,内置着传播各要素的基本位置、 19 基本功能和基本关系,规制着传播运行的逻辑顺序。但拉斯韦尔并没有对 5W 模式特别进行 详细的说明,而是转而研究传播的功能。正如他指出的“我们感兴趣的不是切分传播行为, 而是将其视为与整个社会过程相关的一个整体......我们的传播分析涉及其具体功能” 。 他认 为传播扮演着“守望环境” 、 “协调社会各部分以回应环境” 、 “使社会遗产代代相传”的功 能。拉斯韦尔对传播功能的考察建立在将传播视为一种有机系统以上。传播的关键在于通 过使社会各部分协调运行来实现人类社会与外部环境之间交换的平衡。这从传播功能方面 揭示了传播运行于人类社会与外部环境之间,而对其“平衡”的要求则内在蕴含着传播被 赋予一定秩序的必要性,只有一个有秩序的传播才能够真正发挥其功能。结合 5W 模式,传 播的秩序从内部方面意味着传播的 5W 要素在功能、 位置、 关系、 运行等方面需要相互契合。 因此,可以说拉斯韦尔的传播思想中不仅本身蕴含着从秩序层面对传播的规范性思考,也 揭示了传播秩序的意涵。政治传播作为传播研究的下位概念,其必然属于广义社会传播的 一部分。因而,政治传播秩序同样适用于拉斯韦尔 5W 模式的结构-功能主义分析路径。 最后,融合政治系统和结构功能主义视角理解政治传播秩序这一概念,表明了这一概 念的三方面要点: (1)政治传播秩序的问题不是来自、也不应归咎于某个特定的人、特定 的群体或其他特定机构的缺陷,而是来自政治机构、媒体机构和受众的相互作用。实际上, 政治传播学者布鲁姆勒和格瑞维奇很早就主张将系统研究与结构-功能主义方法结合在一 起,他们认为,这“体现了整体大于各部分的总和的假设” 。政治传播系统的概念本身就内 含着对关键传播者的相互依赖性和互惠性的强调。他们还认为,政治传播的“系统”特征 赋予了处于困境、不稳定和不确定环境中现代政治传播过程中的可预测性和熟悉性:官员, 舆论领袖和记者可以形成一些基本规则和行为的感觉, 并依靠这些规则和行为来观察对手; 而观众则可以了解政治传播内容并据此做出相应回应。(2) 政治传播秩序不是仅仅静态或 仅仅动态的单独问题,而是二者之间的关系与相互协调。发挥某种功能的结构与系统中各 个运行过程的结合就是要将政治传播的静态要素同动态运行结合起来,既关注静态要素的 功能发挥及之间的关系互动,又注重政治传播运行背后的政治结构实体。一方面,政治传 播运作离不开一定的政治结构,一定的功能活动都是以一定的结构为基础的,另一方面, 动态研究也不意味着只关注那些变动的事物,而是通过对各种复杂变量和个案的分析,总 结出一些大有规律性和普遍性的理论模式。这意味着,任何政治传播秩序都是静态层面与 动态层面的同一。对政治传播秩序的理解,不能脱离政治传播的静态结构去考察其动态的 运作,也不能脱离其动态运行仅仅聚焦结构要素的静止状态。因而,政治传播秩序的问题 并不仅仅需要关注静态结构的稳定关系,而且也需要将政治传播行动者置于整个政治传播 的动态运作之中。(3)政治传播秩序的问题不是来源于外部因素( exogenous )而是主要受 制于内在变量( endogenous variables ) 。这意味着本文所研究的政治传播秩序是存在于政治 共同体内,而不是政治共同体之间的,也就是说,研究对象不是国际传播秩序。当然处于 互联网的全球连接下,国际间的传播已经很难不对国内传播造成影响,但本研究的对象并 不以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政治传播秩序为基点,而是在一个国家之内,研究国家内部的政治 传播秩序,同时把其所处的国际政治传播看作是其国内政治传播秩序的外部环境。这主要 从一种“内生因素”而不是“外因”的角度寻找政治传播秩序存在的问题。正如哈耶克指 出的: “秩序并非一种从外部强加给社会的压力,而是一种从内部建立起来的平衡。 ” 综合这些因素,我们可以看出,政治系统论和结构功能主义为我们理解政治传播秩序 奠定了方法论基础,但同时这两条路径显然没有从正面回答何为政治传播秩序,政治传播 秩序显然不直接等同于政治系统的稳定运行,更不等同于政治传播的结构。 20 综上来看,相关研究尽管没有直接回答何为“政治传播秩序” ,但为本文进一步理解政 治传播秩序的内涵打下了理论基础,也带来了一系列启示:一政治传播秩序主要是研究一 个政治共同体内的政治传播问题;二政治传播秩序是一种状态,其致力于实现某种政治目 的,比如维护政治秩序,而使用的手段则是某种有序的传播;三从秩序的概念可知,政治 传播秩序状态可以从静态维度和动态维度予以理解;四这种动态和静态的秩序,与政治传 播系统及其结构有着密切相关,分别与政治秩序和传播秩序及其二者之间的关系也有着密 切的联系;五秩序研究的三条路径为政治传播秩序的理论探索提供了三方面的方向。 3.互联网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研究 进入新时期以来,中国的学术理论界对中国现有的政治传播从理论到实践都有深刻的 反思和比较突出的研究成果,除了及时大量地继续引进、评介国外各种先进的政治传播理 论之外,研究主要还从历史维度总结了中国政治传播的发展脉络。这为从纵向维度理解中 国政治传播所处的互联网时代在整个中国政治传播中的阶段性特点和变革提供了历史路 径。此外,从横向维度考察中国政治传播的研究则主要反思互联网时代中国政治传播的运 行、特点、困境等方面,并提出了层次不同的各种各样的“对策” 。 从中国政治传播的发展历程来看, 有学者将中国政治传播研究分为: 萌芽期 (1981-1995 年)缓慢生长期(1996-2000 年) ;快速成长期(2001 年至今) ;也有学者将之分为肇始阶 段(20 世纪 80 年代) 、起步阶段(20 世纪 90 年代)和发展阶段(2000 年以来) 。本研究 较为同意学者们将中国政治传播的研究历程分为这三个阶段:政治宣传阶段;从政治宣传 到政治传播的转型阶段;政治传播的新拓展阶段。这三个阶段的划分基本将中国政治传播 研究的发展历程及各个阶段的研究的话题、特点展现出来。互联网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正 是处于中国政治传播转型和新拓展的过渡阶段。这使互联网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在总体上 呈现出原有政治传播的特色、转型特色、互联网新技术赋予的新特点三方面交融的混合形 态。 对于互联网时代的中国政治传播,目前的研究主要涉及到中国原有的政治传播在互联 网时代呈现出的新特点、思考其适用性问题、并就此探索未来的转型路径等方面。首先, 学者们认为原有的中国政治传播是“以政治宣传为轴心的” ,政治宣传以其强制性促成观念 的统一、舆论的隐藏、共识的显现、秩序的维持。这种政治传播秩序是由中国“同心圆轴 心驱动”运行的权力模式以及“党管媒体”原则主导的媒介制度所决定的。有些学者看来, 中国原有的政治传播秩序所基于的政治制度是有韧性和适应性的, 其在 “收缩和调适” 、 “自 由化” 、 “从封闭性霸权政体向开放性政体的过渡”中适应着现实的发展。有学者则认为虽 然源于中国政治变迁的历史根基和历史惯性,中国以政治宣传为轴心的政治传播模式在短 时期内不会改变,但在新的媒体形式下,这一模式显然已经不再适应。其次,研究还关注 中国政治传播原有的秩序在自媒体时代体现出一些新的特点。如有学者指出,中国的政治 传播在互联网时代体现出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意政治”与“较高回应性” ,甚至是“计 算化宣传” 。 而对于中国的政治传播秩序是否面临着重构或者在自媒体时代在向何种方向转 变,学者们却意见迥异。有的学者认为,中国的政治传播出现了“碎片化的威权主义 2.0” ( Fragmented Authoritarianism 2.0 ) ,但有的学者却认为自媒体在中国的应用导致的是“威 权主义 2.0” ( Authoritarianism 2.0 ) ,中国在线表达面临着更为严重的审查管制。除此之外, 学者们的关注点,特别是中国的学者还主要聚焦自媒体时代中国原有的政治传播面临的挑 战这一问题,并针对此开出了不同的药方、提出了不同的未来政治传播新秩序的建构方案。 有学者提出中国政治传播要走“新宣传的路” ,主张改变宣传中“那种通过生硬地说服使受